芬梨道上

“能成为密友大概总带着爱,
但做对好兄弟又如此相爱旁人会说不该。”
换号放文之后评论和热度都没了我也很绝望啊

[东凯] 最好的债

*为某个特别的日子。反正没人看我就瞎写了。

*RPS, 真人无关,双方单身设定。



“就算温韾岁月 得一枝火柴

也算与你一起越过些界”

 

 


       *

 

       靳东在接到昔日好友急病入院的消息时,人已经在航站楼里等行李了。飞行模式一关,微信便没有消停过,但几乎都是在说这件事。时差还没有倒过来,靳东一时还未能把上次见面还喝得满脸通红,朗声大笑的旧同学与朋友的通知里,已经枯瘦昏迷的男子联系到一起。

 

       年纪一大,身边这样的事逐渐也多了起来,有人痊愈,也有人生病,年少轻狂时的不知收敛开始算着账一点一滴地报复他们。他让助理把行李先送回他家,又急急忙忙叫了个车,直奔医院。

 

       不是没想过,会有意外重逢的一日。只是幻想里的彼此,大多是在衣香鬓影的场合,风度翩翩的师兄弟二人在万众瞩目,在闪烁的镁光灯里上演久别重逢的一幕,神情合宜,言辞恰当。

 

       他从电梯里走出来,从深夜寂静无人的走廊转出的时候,王凯正靠在病房门口,嘴巴无声地张合,似乎在背台词一类的东西,只是双目无神地直视前方,怔怔的样子实在与他在片场里眉飞色舞的神情差太远。一根完好的香烟夹在王凯食指与无名指之间,随着他嘴唇微微张合的节奏,一下又一下地打在苍白的粉墙上。

 

       他忽然想起,师弟抽烟的手势,也是跟着他学的。似乎是某一个冬日的夜晚,他从惊梦中醒来,坐在床边抽烟出神的时候,忽然感受到有人从背后伸长手臂拥他入怀。靳东闭上眼,长长地吐出一口烟圈。白烟的尽头,却是一个干燥却温柔绵长的吻。

 

       还没睡?他的脸本就贴在他颈侧,修长手指一伸,顺势就能把他指间的香烟取下来。靳东回头去看他,他反而坦荡又暧昧地迎着情人眼光看回去,盯着他的眼睛把那支香烟递到自己唇边。漆黑得有如深海之内无人之境的夜里,昏暗的火光在王凯食指与中指间寂静燃亮。

 

       那时候,他知道自己只需循着那点火光去,漆黑的尽头总有他的情人在等待。

 

       王凯终于抬起头注意到他的一刻,自己也愣在原地了。

 

       上次见面,是多久之前?两年,三年,还是更多?那时候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好友还能烈日当空在片场走来走去,那时候王凯鬓边的白茬子还没有那么多,那时候他们还在拖泥带水地过着,不清不白地拖着,避无可避又微妙期待地在人声鼎沸的宴席上坐在一起。有好事的人举起相机,笑着起哄,你们师兄弟俩合个影吧。两个人还是白日里录影的妆容发型,闻言都愣神了,还是王凯先反应过来,极其自然地在众人前把手臂搭在他肩膀上,还得装出如传言中不太熟悉的状态,笑着问他,师兄不介意吧?

 

       他身上有淡淡的烟气。王凯其实并不是个烟瘾很凶的人,记忆里他只有在熬夜看台本的时候才会烟不离手。靳东微笑着点了点头,与他并肩抿着唇面对镜头,心思却飘到了某一个夜晚,尼古丁气味尽头那个隐忍又温柔的吻。

 

       相机留下的神情动态,总比翻来覆去费思量的话语诚实。

 

       他们没有说过再见,连清楚利落的一句分手都没有,似乎任何一句过于严肃正经的道别都是多余的,反而误事。彼此都是顶端倔强的人,谁也不愿意先服软,打定主意了要一条路走到底便不肯回头。直到几年之后骤然重逢,才回想起最后一次见面,回想起过去那些人生亮色的瞬间才发现,荼蘼花事了。

 

       靳东摸了摸口袋,翻来翻去只能摸出一只打火机和一个已经干瘪的香烟盒。他把打火机递给王凯的时候才发现,这是还在国外的时候,助理在意大利随手买的,印着暧昧又多情的字眼与油画,当时没细看,自然也没发现。他有点尴尬地维持着往前递的动作,直到王凯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伸出手指指了一下病房。

 

       这一次,靳东留意到,王凯身上再也不是那股他所熟悉的,淡淡的烟味了。

 

       “他怎么了?”

 

       王凯一开始没说话,垂着头抿了抿唇,过了半晌才憋出了一句,“你自己也少抽点烟吧。”

 

       心中便有个数了,于是只能默然。数年之后,第一次开口,估计两个人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出。

 

       他们曾经有很多共同的好友,认识的人不少,谈得来的人不多,很多话传来传去,要到另一个人的耳朵并不难。很多人以为他们曾经有过深仇大恨,至少是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于是也揣度着两位正主的心思,心照不宣地在一次次朋友聚会中把两个人错开,闭口不提另一方的名字。甚至不需要去想背后的原因,所在的圈子本身就是最大的原因,见惯了反目、疏离,见惯了明争暗斗,自然也对此见怪不怪了。理念、规划、前路,甚至群体,分道扬镳是这世界上最不需要理由的东西。

 

       他们曾经有很多共同的好友,然而后来逐渐也没有了,有些人生了病,有些人没了影,有些人逐渐生疏、客套,最后成了他人口中提起的一个名字。他们曾经看过很多剧本,演绎过很多不同的角色,在最热闹的宣传期间感受不同身份里的不同故事。他们曾经有过彼此能以兄弟相称,一个热闹融洽的家,白色的小别墅外有热烈的三角梅与杜鹃,有四季常青的梧桐。他们曾经有过一起躲在阴暗处欢笑,嬉闹,诉说疲惫,窃喜又紧张地耳鬓厮磨的时光。

 

       可是后来都没了。

 

       数年之间,所得所失像是山溪中掬起的一捧水一样从指缝之间流逝,永远不停止变幻的脚步,唯有时间从一而终地掠过耳边。

 

       两个人靠着墙,并着肩,沉默不语地待了一会儿。没有人试图打破这一刻诡异却又刚好平衡的宁静,无声地咀嚼着这种生死关头的意外重逢背后的深长意味。

 


       *

 

       虽然总是有意无意地回避,但被人拿起来相提并论的总是这两个人,在藏了秘密的人耳中听起来总是带了点难以言明的微妙感觉,对方的状况是无论如何都避不过,都会知道一点的。他偶尔闹出点绯闻,却总是不了了之;他接了个新的剧本,钻研奔波好长一段时间,关机之后大病了一场。他天南地北四处跑,他想过要转型,他不日便要去进修,但到最后,两个人依然是孑然一身。

 

       人人都以为他们有过深仇大恨。公司闭口不提,共同好友刻意错开。当年到底是为什么分开的呢?选择的分歧,事业的限制,彼此的倔强、骄傲,甚至资源,甚至支持者,甚至与他们其实毫无关系的东西。

 

       一定是有过恨的吧。毕竟从没能好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一下。

 

       王凯想起了多年前,两个人约定外出旅行,焦头烂额地紧赶慢赶筹备了一轮,还得提起十万分的精神处处小心,心情终于在抵达异国的一刻豁然开朗。

 

       在最寒冷的日子里跑到北边泡温泉,很有种要冷就要冷到极端冷到酣畅淋漓的畅快潇洒,身边是蒸腾向上的水雾,天上是纷纷而下的飘雪,还没在鼻尖上停留多久便化成了细细的水珠。汇聚成股的水滴还没来得及从他脸上滑落,便被另一个人的嘴唇拦住,变成一个极浅极温柔的吻。

 

       别乱动。他闭上眼,叹了一口气。会晕温泉。

 

       王凯在轻微地发抖,脸颊通红,不知道到底是冷的还是热的。汤池私密性很好,也只有这样才敢纵容对方与自己的情不自禁。

 

       情人把他抱在怀里,很轻地亲他被雪珠打湿的发顶,在一句“冷吗”之后也不再说话,一起感受这一刻肌肤相贴,宁静相对的美好。那时候他甚至觉得,如果每一年的冬天能有个十天左右一起泡温泉,呆在有暖气的房间里,裹着被子一起犯懒,那么每一年其余时间各自忙碌忍受分离,似乎也不那么残忍了。

 

       他的七夕,最好是在冬至一天,一年冬天过去之后又忍不住期盼来年。王凯生在大暑,却对雪天情有独钟。他第一次到北京的时候正值隆冬,天色灰蒙蒙的,飞雪与冷风从四面八方纷纷向他袭来,反而让王凯感到无比的安全。冷寂到死,决然到死,凌厉到死,所有或大或小的声音都隐没于雪地里,整个世界忽然变得很小很小,只有自己是能把握在手里的。

 

       但是偏偏,在这样冷,这样落魄的雪天里,一旦习惯了寒冷,旁人向自己伸出的温热和暖的手,往往也是无法拒绝的。

 

       盛夏与隆冬,大暑与冬至,到底是谁包容了谁,谁温暖了谁,恐怕连当事人都说不清了。

 

       只可惜此后的冬天,他们再也没有机会一同去北方。

 


       *

 

       他们的好友终于转危为安,在鬼门关打了个转硬是逃回来了,信誓旦旦地说出院后要请大伙吃饭,不喝酒不抽烟,只许喝茶。靳东看到信息之后自然想起那晚在病房外,王凯指了指自己喉咙的动作,还有他那句“你自己也少抽点烟吧”,很自然地就把指间刚点燃不久的香烟摁灭了。

 

       大概真的是上天有心安排,再一次见面隔得不远,是一个他们已经十分熟悉的颁奖典礼上,刚巧有一个环节奖颁给了一部他们本应十分熟悉的时代剧剧组。《伪装者》后来的确是有了续集,也说不上续集,不过是原著小说世界里的另一个故事,在那个烽火狼烟起的时空里依旧上演着善恶悲欢,相聚离散。明楼与明诚依然活在那个世界里,却不再是他们两个演绎,换成了别的演员。

 

       大屏幕上放着《天衣无缝》的片段,又回到了那个永远不会有结尾的世界,人人艰难又心怀希望地活着,可以为了国家、民族,为了理想与信仰心满意足去死的时代。明楼与明诚的戏份不多,再放到颁奖典礼上,镜头与台词不过寥寥,但其实这是靳东第一次,亲眼看着他人演绎明楼与明诚,以旁观者的角度抽身开去,安静地听一对乱世一对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兄弟之间的故事。

 

       世界上若果的而且确存在过明楼与明诚两个人,亲密无间,信任扶持,哪怕只是兄弟、战友、知己,哪怕并没有爱情,那也是很好的。至少真实存在过,至少还能与另一个人亲密至此,毫无条件地交付一切,得一知己,死又有何憾?

 

       屏幕里的人似乎是他们,却又不是他们。靳东不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当初入戏过深,然而也只有到这一刻,逼迫自己亲自去面对,从旁观者的角度去看,看他人演绎的明楼与明诚,看他人的眉眼神态,举止言行,才明白过来,他对王凯的感情,其实并不是单纯因为明楼对明诚的感情。

 

       他骗不了自己。倘若他们没有演这对兄弟,又会不会有后来发生的事?没有人能给出一个“如果”,但它毕竟是发生了。

 

       一段片段播完,他如梦初醒地跟着旁人鼓掌微笑,直到听到主持人谈起数年前同样大热的姐妹篇,听到主持人忽然说了一句,那我们现在就有请之前一版的明家姐弟上台,好不好?

 

       自然是好的。靳东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人群里,掺杂在尖叫声中,遗憾又欣慰的叹息。

 

       一切都不像是真的,像一场梦,射灯从他上楼梯一刻便打在他身上,整个人在光晕中微微发热,眼前也像是被雾笼了一层一样不真切,直到虚无的白雾里出现了一个同样西装革履,同样笑得有点紧张、腼腆的王凯。经纪人倒是对自己说过今晚会有上台接受采访的环节,只是没有人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场景,这样一个身份。

 

       是明楼,更是靳东。

 

       他们俩终于在摄像机前重逢,四目对视一刻忍不住加深了微笑。王凯的嘴张了张,似乎一下子投入角色太快,不知道怎样称呼他好,还没有斟酌好称呼,舞台另一边便传来了一阵欢呼声。

 

       他们俩几乎是同时转过头去看,灯光下,胡歌紧紧地抱住了刚上台的刘敏涛,很大声地喊了一声,“大姐。”

 

       他们确信在自己弟弟的眼里看到了真切泪光。

 

       舞台上,射灯下,摄像机里,万千目光内,没有了演员,只有真真实实的,他的家人。他们的弟弟像是终于在日落前找到归路的旅人,风尘仆仆地找到了家门,一推开,姐姐与哥哥们依然微笑着站在那里,向他展开双臂。

 

       姐姐忍不住,成了舞台上第一个真正流出眼泪的人,顾不上不知道谁递上来的麦克风,看似很用力地在明台肩膀上捶了一下,借着弟弟身形的遮挡,悄悄地在观众看不到的地方擦了一下眼角。全场的气氛煽情得让靳东心里有点不安,过分浓烈的情绪隐约有失控叫嚣的趋势,并在胡歌快步走上来抱住他身边的王凯,喊了一声“阿诚哥”的时候达到巅峰。

 

       无人能抵挡这一刻久违的温情与触动,他们四个逐渐往台中央朝彼此走近,互相拥抱,几乎所有人的眼里都带了隐约的泪意。似乎又回到了那幢播着周璇的小别墅,窗外是随风拂动的三角梅与法国梧桐,阿香身上带着淡淡的米饭香气从厨房里捧出早餐,弟弟还在睡懒觉,他们只是大梦一场,一睁开眼,依然是在乍暖还寒的上海。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几分钟的事,台下掌声雷动,观众的脸孔却被射灯强烈的白光模糊,明家是真的,反倒是旁观者像是假的。陆陆续续的拥抱与问候到了最后,避无可避,也无需再避,他朝着王凯展开了双臂。

 

       体温依稀是熟悉的,隔着西服的触感也足够教人怀念,只是时光已经。这种桃花依旧,人也依旧,却能清晰感受到时光流逝的感觉反而让靳东觉得踏实,像是在凛冽的雪天里打开一个降落伞,从高空伴着雪点不断飞驰、下落,眼看着茫茫大地不断变大、变清晰,最终双脚稳稳踏上地面的感觉。

 

       傲慢会变,固执会变,怒火、恨意都会变,但人还在,还能被拥入怀中。人与人的关系,互相拖欠未尝不是一种幸福。情之一字最是难解,亲情、友情与爱情皆是,所欠所还早就不是能用三言两语算清的了。

 

       靳东蓦然想起他站在机场打开手机,看到短信的一刻,在“出事的是不是王凯”这个念头刚刚浮现眼前,那种心脏骤然无边下坠的感觉,忍不住偷偷地加深了这一个在许多人眼里恩仇尽泯的拥抱。

 

       自然是有过恨的。因为前路,理念,规划,支持者,因为爱。然而与生死、聚散擦肩而过之后,会发现很多事其实无须计较。恨意随风散落在城市每一个角落,恍如被愤怒撕碎的情信漫天飞舞,纸碎尘埃落定的一刻,心里又爱又恨的人依然站在原地。

 

       感受到圈住自己肩膀的手忽然加重了力度的时候,王凯愣了一下,在他耳边轻轻地笑出了声。

 

       “大哥。”他喊了一声。

 


       爱撒野的小孩,最好胜的小孩,最后也被他们拥入怀。

 


*

 

       又是一年大雪纷飞的时候。王凯站在候机室的玻璃窗前发呆,北京的天色入冬以来总是灰的,依旧是那副冷寂又默然的模样。

 

       最冷的天气,他再次回到了当年与靳东去过的城市。北边的隆冬冻得更彻底,冬至那日,飞雪飘下,他正盘腿坐在榻榻米上,喝一口滚烫的热茶。

 

       直到手机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了他难得的放空。

 

 

       他们在桥上再一次重遇。黎明时分,天色初晓,一个站在桥头,一个站在桥尾,看着对方从额头到眼睛,到嘴唇,到胸口,逐渐从弯弯桥面上显露出来,还是忍不住满心欢喜。为这种连分离数年再重逢的心情,都能被充满镜头感的画面具象化而欢喜,为冬日黎明将至冷到心头发热的仪式感而欢喜,为彼此都心知肚明这次相遇不是偶然而欢喜。

 

       远远对望的一刻,看着对方被冻得鼻头颧骨通红,手脚缩在羽绒里微微发抖的狼狈模样,两个人都笑场了,傻得完全不像两个加起来超了八十的人。

 

       “你跑过来?”

 

       他挑了挑眉,朝地上的残雪努了努嘴,依然停在原地没动。

 

       “我接住你。”

 

 

       天气太冷了,王凯又是个不怎么扛冷的人,即便是有暖气,睡到半夜还是手脚冰冷,模模糊糊地觉得不舒服,但也只是翻了个身,咕嘟几句又坠入梦乡,像块冰砖一样的双脚贴到了另一个人的小腿上,反倒是把好梦正酣的靳东给冻得狠了。他也没有醒过来,下意识地翻身过去拥紧身边的人,把暖意渡给枕边人。

 

       王凯逐渐也睡回去了。昏昏沉沉地,他做了个梦。

 

       梦里的他还是那个二十上下,刚到北京时候的王凯,人生路不熟,跟着地图和查询电话指引探索这个对年少时的他而言过分庞大、陌生的城市。梦里正是隆冬,下着很大很大的雪,冷得他忍不住把脖子和四肢更深地埋入衣服里。路似乎是毫无止境的,一抬头,却没有了现实中原应出现的公交车站。

 

       他依稀记得本应是有一个公交车站的,他带着他的行李箱,自己摸到了中戏,才有了后来十多年的事。然而梦里,这个车站却消失了。他一个人,不过带着一个很轻便的行李箱,站在北京漫天大雪的某一个十字路口前,举目四望不过是空荡荡的马路与冷冰冰的高楼,以及无尽的白色,茫然的青年站在原地,不知道下一步该走到哪里去。

 

       是为了什么而来?

 

       为了演戏。

 

       那为什么不留在武汉?为什么要离乡别井,离开家人和熟悉的城市,只身来到这里。

 

       要么不做,要么做到最好。梦里的他依然十分倔强,他是为了能堂堂正正成为一个演员,一个好演员而来的。

 

       为了一个渺茫遥远,又热烈渴望的梦想。

 

       最彷徨无助之际,他听到有人叫他。

 

       阿诚。

 

       是谁?

 

       王凯。

 

       是一个男子的声音,低沉,又温柔。王凯尝试往那把声音的方向走去,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这般信任这把本不应出现在这里的声音。一路上的建筑毫无烟火人气,冷寂地伫立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不断地提醒着他这里再也不是亲友在侧的武汉了。王凯越走脚步越沉,四肢和躯体也越来越冷。

 

       凯凯。

 

       这一次,他确信这一把声音就在前方离他不远的地方了。

 


       他进了一个隐匿高楼大厦之间的居酒屋,黄色的灯,红色的帘,一推开门,扑面而来和暖的酒气与食物的甜香。

 

       四肢忽然暖和了起来,似乎是有某种不知名的气流或者物体缠绕着他冰冷的双脚,直到整个人心底那股空荡与寒意逐渐消失。

 

       居酒屋里空荡荡的。王凯踩着榻榻米向前走,心里却前所未有的坚定,莫名地相信这里一定会有人。

 

       居酒屋深处,走廊的尽头,他终于见到一个清瘦的背影,立在他身前不远处。廊下的灯光似乎在这个尽头消失,却又有新的光芒从面前人的身上隐约地散发。王凯看着那个人转过身,带了一点和煦的笑意,朝他走来。

 

       他身上淡淡的光芒也随着他的脚步跳跃了起来,王凯无意识地向他伸出手,才发现自己的手臂,竟然也像他一样,往外散发着金色的,细碎得犹如一颗颗水滴的光芒。

 

       外面的风雪似乎终于停了,廊下的三角梅逐渐生长、开花,从庭院里探了进来,在面前人的背后绽放了一大片,影影绰绰还带了点阳光与阴影。

 

       是年轻时的靳东,很年轻,也是个青年的模样,他坚信自己从没有亲眼见过他这个年纪时的模样,却能一眼认出来这必定就是他情人了。

 

       你终于来了。梦里的靳东这样对他说。

 

       Fin.





我写过东凯版本的《最佳损友》。传说中这首歌是《最佳损友》的下集,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这首歌就是我心中平行宇宙的东凯HE了。到底有多么符合呢?请看歌词。


最好的债

杨千嬅


自上次离去那一天 

确实有太多机会可碰见

很可惜彼此也是太绝没有心软

一想到以前

下著雪还会有些暖

但共你也天生擅於冷战

如固执会变 何日先会变


好一对狂野角色

谁驯服对方先 从前问过千遍

然而从没谁让过一线

难道这恶斗最尾人人都输

人人败给钟点


谁这样强大

一样难匹敌 光阴那样快

傲慢被分解 怒火变静态

爱撒野的小孩 被教得很乖

何必论成败

懒去再结算彼此欠的债

就算温韾岁月 得一枝火柴

也算与你相识於天涯

谁要计较那点失态


但大了仍有这好处

就是你再不执著小错处

如有空介意 其实只介意

怎麼我们会到此


曾陪伴似天使 曾怀著过好意

谁来原谅谁别太关注

其实爱侣与挚友无赢跟输

能明白最后仍不算是迟


谁这样强大

一样难匹敌 光阴那样快

傲慢被分解 怒火变静态

爱撒野的小孩 被教得很乖

何必论成败

懒去再结算彼此欠的债

就算温韾岁月 得一枝火柴

也算与你一起越过些界


我恨你恨到比宇宙更大

被年月压缩到最小纸碎一块

随风散落闹市中 铺满在路过的街

我决定不带


谁这样强大

都突然熄灭走得这样快

学习着珍惜命中每段债

最好胜的小孩也被我拥入怀

谁好或谁坏

一万年以后已不需要分解

我只盼 今生可释怀 

记挂与你分享的天涯

和你结过那些党派


你是最好那段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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